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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赟平:雪花多么昂貴(組詩)

雪花多么昂貴(組詩

 

陳赟平

 

雪是美人的舌頭

 

柔軟  潤滑     

純白  透亮

卻又冷烈     

脆弱  易逝

大有口蜜腹劍的勢頭

但不可怕

 

放在手上

含在嘴里

或呵一口氣

馬上融化了

 

它是美人的舌頭

從天堂的嘴里伸向大地

把人世間的好味道

品嘗了個遍

 

它舔著地球和人類的

一些傷口

期望愈合得快些

它舔著我和兄弟姐妹的

臉龐   睫毛   鼻梁    目光

將無與倫比的美的氣息

滲透到骨髓    血液    心房

 

它的冷

化成尖利的刺

扎進我的心臟

讓我來不及看清楚

到底是哪個美人

赤裸裸的饋贈

 

雪是冬天最好的話語

 

我站著  是一座山

山洞  山道  山窩 山岇

山上的枯枝  萎草  爛果  

腐葉  蟲子  鳥兒  野獸

都紛紛說著雪的話語

 

我躺下  是一條凍河

河上長長的冰床  

冰床下的暗流  暗光   

夾帶著的水草  污濁之物

同樣都直接或間接地

說著雪的話語

 

我也可以是一座村莊

將憋了很久的雪語

通過灰屋瓦  干草垛

通過雞鳴  狗吠  驢打滾

通過霜裹的黃柿子  白蘿卜干

屋檐下的紅辣椒串

無聲勝有聲地吐出來

 

小小的我面對空曠的田野

舉起炊煙的手臂

把心中的那份暖

借著雪的話語

創作成向天堂出售的

一幀寫意畫

 

心中有柴火

 

很多年前

場里漚黑的麥草是柴

壩上風干的桿秸是柴

把河灣里經年的槐樹墩

一截一截劈出來的是柴

莊前一枯再枯的

柳桿 麻桿 荏桿    

洋芋蔓  玉米茬  豌豆藤  

也都在風霜的磨礪中

成了貨真價實的柴

 

它們在母親的爐膛

燃燒  火焰舞蹈

自有濃濃的暖和光

如巨大的水流噴涌

 

曾經的母親

從她生命的臍帶里

擠出一塊硬邦邦的柴

那注定就是我的全部

以骨頭  血液 力量  智慧

一直燃燒了五十五年

今后還要繼續燃燒出

更多的熱量來

 

從鄉下到縣城

走了很遠的路

幾乎花掉了大輩子的光陰

好在身邊一直有柴草

有柴草就會產生煙火

腳下自然會騰起地氣

心頭更會撲閃著

溫暖精神家園的火焰

 

雪花多么昂貴

 

天堂把千兩萬兩雪花銀

放進大地遼闊的盤子

那么深?的安靜

讓我聆聽到數十年前

母親捏著為我納鞋的銀針

掉到土炕席上的聲音

又是那么高遠的喧囂

冷峻的時光之神

在睫毛上  在骨頭間   歌唱

在心臟里  在靈魂處   舞蹈

聲息在靜謐中如潮

我的內心地動山搖

 

大地是叩問自然與社會的

一張無邊無際的考卷

雪紛紛揚揚

成了多選的答案

 

自由  張揚

純澈  干凈

可以是臘梅和雪梨的氣象

也可以是月亮和銀子的質地

 

最美的天籟

源自天堂最昂貴的豎琴

讓仙子的柔指彈落視野

那么輕  又那么重

在輕與重之間

我從天堂借取百兩雪花銀

買回今冬人情冷暖

還有年少時的那份母愛

 

趕著毛驢馱玉米稈

 

一大早

吃兩碗玉米面馓飯

少年的我跟隨中年的父親

趕著黑毛驢彎彎繞繞

去了空曠的玉米地

 

整個冬天把這里掏空了

地東頭連著路的一側

冷風攥著尖刀

把霜逼到了哨兵一樣

佇立的玉米桿身上

 

收過玉米的地里

玉米林呼啦啦倒了

麻雀齊刷刷逃遁了

霜的鑰匙一把把戴在

一捆捆碼好的玉米桿上

 

毛驢瞅著挨挨擠擠的玉米桿

打起響鼻   甩著尾巴

已經不耐煩了

父親三下五除二

用粗壯的麻繩扎綁玉米桿

只十幾分鐘的工夫

就平分冬色  一側八捆

連繞帶勒  綁成一

父子左右開弓  臂抱又肩扛

憋足了氣  猛一使勁     

甩在毛驢脊背的鞍子上

再壓了壓  穩了穩

我就在毛驢前頭握緊僵繩

引著它快步走向回場壩的路

父親在毛驢一側抓牢玉米桿

扶著馱緊隨其后

 

這樣往來一趟

足以令我們父子

氣喘吁吁  滿頭大汗

冬天已不是冬天

 

我們要趕在大雪來臨之前

把地里所有的玉米桿馱完

等待大雪收留最后的空曠

 

大地留白

 

神仙就是神仙

把一冬的雪花銀

從天堂搬到人間

讓儀態萬千的人間容顏

留下足夠的白

豐富而遼闊

 

讓城市   鄉村  工廠  田野

讓鐵塔   老井  宣紙  腳印

都一一承接雪的巨大的白

 

葉子和果實早已相繼遠去

樹身瘦骨嶙峋已成定局

雪的言語堆滿枝枝叉叉

大片的草一伏再伏

枯成了成色充足的灰白絕境

無論刀子般的風再怎么刮

都站不起來

瓦舍升起的白炊煙

村口叫喚的小白羊

成了大地留白的另一番風景

 

這是大自然的手法

更是社會妙筆生花

生出白亮亮的雪花銀

徹天徹地留白的明喻

空曠而沉寂

 

西  

 

就像忘不掉自己的小名一樣

忘不掉大口井  陽溝  爺廟   

還有上莊里  下莊里  土橋子

它收留這些地標

也收留我的出生與成長

 

它多年前送走了守攤子的祖父

現在讓一直從土里刨光陰的父親變老

讓我在時間的打磨里正當壯年

讓我奔跑的兩個兒子青春綻放

 

那時候青年的我就是一支箭

它拉滿通到莊外的大路頭

將我射得很遠

等我再次回來

已近甲子之年

 

大口井

本是它一只水汪汪的眼睛

現在枯得皸裂

里面光度很暗

成了我心事里的一坱傷疤

 

小時候  雀兒很多

墻頭 樹杈  瓦棱

院子  谷垛  廊沿

到處是它們的身影

它們密集的叫聲

就是西坡不寂寞的言語

 

一代又一代生命長大了   

像留不住的那些雀兒

拼著命飛向遠方

 

門戶永遠敞開

命脈一直旺盛

我就是西坡續寫的歷史

散發著新時代的光芒

 

留白冬天

 

就是用雪語填空

 

填田野和樹木的空

填草埂和枯井的空

填道路和夢境的空

成了天堂拋落的準確答案

 

莊稼  果實

蔥綠  清水

足履  囈語

都哪里去了

這些都是答案后面的真諦

 

一句雪語  壓彎了一桿枝

無數句雪語  壓彎了一棵樹

徹天徹地的雪語

讓城市和村莊頓時傾斜

讓整個世界頓時傾斜

 

我有足夠的時間

把現在的雪

作為過去多么繁榮的

 

以及莊稼  井水  足履   囈語

以及它們深層的

豐收  充盈  熱鬧  美好

 

即便其它什么都沒有了

還有這個季節的稿箋上

敘述的雪語

還有人間煙火

還有地道的筋骨與血性

 

冬天實在是一位絕妙的藝術家

它大氣磅礴  處處瀟灑留白

留雪  留空  留夢    

留歌唱  留安靜  留喧囂

留零度以下的氣候

留整個積蓄和力量

 

雪是為我來的

 

小雪  大雪  冬至

三個節氣漸次來臨

田野只剩空了

樹木只剩空了

皮囊只剩空了

心路更是空空如也

 

這條唯一穿過我視野的路

是我的一條胳膊

它摟著空空的時光

等久違的雪來

 

這位親親的故人

與我失散三個季度

現在匆匆趕來了

沒有風塵仆仆

反倒冰清玉潔

 

以自身獨特的品質

擁大地  貼枝柯

拍炊煙  蹲墻頭

什么話也不說

 

翻過秦嶺與關山的脊梁

站在龐大的南塬肩頭

與邽山和筆架山兩位好漢

結拜成兄弟

 

他目前唯一要做的

就是把自己無窮的冷峻和光芒

融入我有限的骨血

照亮我前行的路

 

  

 

我內心的曠野上

一匹不停奔跑與嘶鳴的馬

昂起雪白的頭顱

 

它向風向陽向霜向雪

卻不向雨

我就把想念兒子的淚水

化作一場冬雨

在雪仙子看不見的地方

從疼痛的心空紛紛落下

 

它被老少鄉親們包圍

懷里隱藏著無數把尖刀

將陽光另一面的熱情融入其中

 

母親活著的時候

常常背一捆蓋著霜雪的干柴

扶著這匹馬的脊梁

佇立瞭望半晌

等待遠方的我回家

 

多少年來一直通到河灣的大路頭

更像是西坡這個村子甩出的麻鞭

趕著我和兒子一老一少兩匹馬

奔向日子越來越廣闊的幸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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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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