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王耀老先生

2018年8月，探望王耀先生時，是在一座爬滿綠苔、墻面幾近駁落成文物的七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樓里。這是天水軸儀廠老家屬區，好像是4樓。他時年已81歲，但迎來送往，每天要上上下下好多趟。每每見他，我的心情是復雜的。后來先生喬遷新居，我探望過他幾次，電梯房，面積也翻了兩番，但他的老書架，分門別類的檔案袋里的資料和手稿，依然是他的珍寶。

自1998年始，先生先后編著出版《南郭寺藝文錄》《才女蘇惠》《秦州春秋》《天水人文》等14本（18卷）圖書。僅《絲路游記·天水》一書四卷本，就180余萬字。該書收載人文史地資料374篇，收編詩詞歌賦對聯576余首（篇），珍貴老照片200余幅，搶救性的保存了天水地區特別是秦州的重要文史資料。全國著名文學評論家、博士生導師雷達先生生前曾審閱該書，并欣然受邀作了題為《狀繪龍城滄桑 探究精神生態》的前序。

2002年前后，我策劃、主編“中國西部歷史文化叢書”。鄒軒推薦了先生的《才女蘇蕙》一書，但出版和印刷費用卻了無著落。他帶著書稿四處游說、化緣，希望能籌措到出版費用。此時，先生的退休費也就一千多元，老伴沒有職業，全家靠他的退休金維持生計。自費出書發行是個問題，尤其是這種史料性的，我勸先生三思。但先生很執著，硬是籌借到了出版費用。后面幾本書的情況大抵相同，都是自己籌措，之后靠微薄的銷售挽回一點成本。

七八十歲的老人，熬燈費油編書，省吃儉用出書，名乎？利乎？舉目四望，恐惟有先生一人耳！

出于敬重，我與先生成了好友，有空就常去探望，先生也偶爾打電話關懷我一下。蹊蹺的是，20多天前，他突然來電邀約我去他府上轉轉，計劃元旦前后去拜望先生，沒承想竟成了訣別。

先生享年90歲，算是功德圓滿，惜不能送先生一程。而先生大德大善，惟有造句以悼念之——

披星踏月探尋秦州風物鑿碑碣，

飲露餐風厚植隴右文化筑倉廩。